第19章
  她说的出去,自然是爬墙。
  她要出去看看能不能碰到太子,她娘的嫁妆必须要拿回来。
  令她意外的是,祈湛突然说要去。
  白婵讶异:“嫂嫂,我是爬墙。”
  祈湛点头:“我知道。”
  知道的意思就是要和她一起爬墙!
  “这不行,还怀着孩子呢。”
  祈湛脸黑,白婵立马闭嘴,他似乎很讨厌提孩子。
  在他阴郁清冷的目光中,白婵无奈点头:“好嘛,我带你出去。”
  以祈湛的武力值,白婵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她半趴在墙上颇为怨念的看着已经站在墙外头的人。
  “嫂嫂,你就不能提着我一起跳下去吗?”
  有功夫就是好,有空得学学才行。
  祈湛用平静至极的语调回她:“怀着孩子不方便!”
  怎么觉得他这话怨念颇深。
  正街上人来人往,俩人站在十字路口停了片刻,祈湛突然道:“你想做什么便去,我有事,一个时辰后在如意楼汇合。”
  他身形消瘦,面色苍白,时不时还咳上两声。青天白日的倒不怕有人抢他,就怕晕倒在哪个角落了。
  “嫂嫂,还是我陪你去吧?”
  祈湛有些不耐烦:“不用!”
  白婵还是不放心,又道:“反正我也只是找太子的,晚些去也是可以的。”
  “好吧!”
  白婵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这是同意了?
  身后传来中年男人的骂声:“我说你们两个走不走,挡在十字路口有毛病吧!”
  中年男人扛着个人大的草把子站在白婵身后,上头糖葫芦在阳光下鲜艳欲滴。
  白婵摸出两个铜板,买了两串,那小贩立马变得笑吟吟的:“呦,两位姑娘您站着,小的从另外一条道走。”
  白婵将其中一串递到祈湛手上,弯着眼笑:“嫂嫂,尝尝。”
  她自己咔嚓咬了一口,牙都快酸掉了,龇牙道:“那小贩忒不老实了,裹了糖还这么酸。”她唇色本就健康,沾着嫣红的糖,看上去又润又欲。
  瓷白的肌肤更是衬得莹莹发亮,表情鲜活又生动。
  “嫂嫂,你还是别吃了。”
  祈湛喉结滑动,咔嚓也咬了一口。
  白婵看着他面不改色,牙更酸了,幽幽的道:“嫂嫂怀的一定是男孩,酸儿辣女。”平日吃菜他从不吃辣,吃酸的倒是厉害。
  祈湛:“.......”
  白婵搞不懂他怎么又生气了,从南城追到了东城,他连眼神都别给。
  直到走到一处僻静有些荒凉的大宅子前,他猛然停住步子。白婵没刹住,从后头抱住他的腰,惊道:“嫂嫂,没撞坏吧。”手还顺带在他小肚子上摸了摸。
  但他腰腹平整得不像话,跟胸一样平!
  差不多两个月了吧,就算再怎么不显也不应该啊?
  白婵正要问,宅子的门突然打开了。
  第20章
  老管家将手里个布包塞给年轻的小厮,交代道:“霄儿,快去快回,将东西当了再抓两副药来。”
  那小厮是老管家宋文的儿子宋霄,有些不高兴的看着手上的布包:“爹,您也劝劝老爷,有人接济不要,偏生要靠典当度日,府里的东西总有用完的一天。”
  下人都跑得差不都了,偏生老爷还清傲得很。
  老管家喝道:“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宋霄抿唇,提着东西走了。
  门再度关上,朱红的大门已经陈旧却擦得干净,门口石壁上刻着一副对联,用浓黑的墨描过。对联正上方挂着块古朴的牌匾,上书:李府。
  宅子清幽,甚少有人路过,一看就是个落魄的淸贵人家。唯有悬挂的两个红灯笼添了些许人气。
  白婵探头好奇的问:“这是哪?”
  “我外祖李家。”
  就是那日周氏让人赶走的李家?萧北王妃的娘家?
  “现在是要进去吗?”
  祈湛摇头,拉着她往宅子左边去,走到一颗依旧青翠的不老松下,一垫脚,俩人安稳的落在上头。
  老树长满青苔,白婵脚滑只能抱着他的腰维持平衡。
  俩人隐在树间朝院子里头看,这里正对着一处清雅的小院,亭台水榭很是幽静。
  小院里头放着把躺椅,上头躺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随着躺椅微微的摇晃。
  他前头摆放着一大排撑着的木板,一老妇人正背对着他们晒书。
  院子里头有两个小厮还在来回的搬书。
  老者似乎不太满意她书摆放的位子,提高嗓音道:“那本杂记要摊开来晒,那是念念最喜欢的书,小心些。”
  那老妇人脾气也好,任他怎么说就怎么做,声音里还带了些笑意:“晓得,念念喜欢哪个我比你清楚。”
  老者又道:“让人把阿湛喜欢的木马也搬出来晒晒,还有阿妩喜欢的秋千再修修,别搞坏了。”
  老妇人接话道:“阿湛都大了,哪里还喜欢那木马,萧北有的是马。”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家常。
  白婵蹲在树干上却听得有些不是滋味。李老三朝太傅,只有萧北王妃一个女儿,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萧北王妃喜爱的书,祈湛喜欢的木马和嫂嫂喜欢的秋千。
  她侧头去看祈湛,他眸色半掩在树影里,看不清楚情绪,但他抓在树干上的手很用力,用力到青苔都抠去了一块。
  “你要下去吗?”白婵覆在他耳边轻声问。
  祈湛摇头沉默,没走,也没动,继续看着。
  老管家突然匆匆而来,覆在李太傅耳朵边上说了两句,白婵好奇的张耳细听,风过处,全是松叶的沙沙声。
  只听得李老直接道:“就说老夫病了,起不来,好生将人请走。”
  好生请走?是谁来了?
  白婵正好奇。
  清朗的声音先传了进来:“太傅,怎得连孤都不见了?”玄衣玉面的祈修彦跨步而来。
  李太傅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要跪拜,却被祈修彦托住:“太傅身体抱恙,不必客气。”
  其余人纷纷行礼,这次他倒是没拦着。
  李太傅让人看茶,先为难的开口:“太子殿下,老夫病体残躯实在不堪重任,还请您另请高明。”
  太子接着茶却没喝,神色平静道:“太傅是因为萧北王的事避嫌?这大可不必,太傅三朝元老,又是父皇的老师,衷心可表日月。孤三顾李府,还请太傅回东宫教孤。”
  李太傅委实有些看不懂,太子聪明有谋略,是个帝王之才。萧北王出了事,他自请卸职,会看眼色的都与他李家急着撇清关系。
  太子倒好,连着来了三次,又是请又是送银子的。
  如今年老体迈,他还有何价值?
  太子再三恳请,李太傅坚持自己病了,不能胜任,太子依旧无功而返。
  太子走后不久,祈湛带着白婵跳下树,俩人沿着清冷的街往主街走。
  白婵见他不开心,晃晃他衣角:“嫂嫂,要是你想去就偷偷去也没关系的。”
  他淡淡的开口:“我不去,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李府外有人时刻盯着。
  白婵不是很明白,只能跟在他后头,沿着街道一直走,走出李府的范围,走出东城,走到了繁华的街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喧嚣声不觉于耳,以祈湛周围却笼罩着一层落寞萧索。
  白婵有些不知所措,二楼的小窗户里突然有人叫她。
  抬头就看见太子祈修彦挥手浅笑,她立马拉着祈湛往如意楼二楼去。
  “太子表哥,你怎么在这?”她还以为太子从李府出来就回宫了。
  祈修彦命人又上了两盘糕点,笑道:“这儿风景好,坐着看看烟火气。”
  他将目光转向沉郁的祈湛,面上依旧带笑:“阿妩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祈修彦本就生得俊朗清雅,漆黑的眼眸看着人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惑,刻意放缓的声音很容易让人误会对自己有好感。
  白婵坐在俩人中间浑身难受,这太子表哥怎么感觉在勾她嫂嫂!
  祈湛罕见的对他露了个笑,白婵惊了。
  这俩人什么情况?
  祈修彦亲自替他倒茶,递到他面前:“阿妩妹妹如今无依无靠,有什么难处可以同孤说,孤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
  祈湛接过,轻抿了口,嗓音倒是依旧清冷:“听闻派去接替萧北军务的是太子武师桑棱?”
  祈修彦眼眸微闪,随即很自然的点头:“是,桑棱任太子师前曾任广南云骑将军,显少有败绩,父皇安排他去再合适不过。”
  祈湛又道:“我父王虽是身死,但萧北的黑骑还是萧北的黑骑,皇上当年不是承诺萧北只由萧北王统领?如今派个京官去只怕不能服众。”
  祈修彦俊美的脸上有些哀色,无奈道:“萧北王同世子都没了,没人能统领萧北黑骑,若是阿妩有一夫当关的功夫也是行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