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赵持筠摘了口罩,端坐。甘浔的同事们都或多或少投来目光,一直看在她脸上,她冷淡地回视。
  甘浔平时跟同事们关系一般,这地方人情冷淡,大多只是面上过得去。
  只有一个女领导陈总对她不错,当她是人才,但她没法保住甘浔,据小道消息,这位领导可能也待不久了。
  看见她带了朋友,陈总亲和地打了招呼,让赵持筠安心待着等。
  甘浔先去了直属领导办公室,被恶心了几句,她忍而再忍,没有在最后一天跟这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秃头男吵起来。体面,体面。出来后如常跟同事们交接手续,然后才回到工位。
  期间,赵持筠观察了四周,形形色色,匆匆忙忙,这个环境新鲜,但她不喜欢。于是安安静静在白纸上练字,写眼前看见的字,比如公司的名字。
  也从甘潯写到了甘浔。
  甘浔回来,拿起她的练字纸看,夸她硬笔字写的有模有样。
  赵持筠淡声:这有何难。
  甘浔被她有手就会的傲气逗笑了,不走心地奉承两句,坐下快速填起表格。
  赵持筠难得看到她写字,她的字体飘逸清瘦,像她的人。就拿指头在桌子上跟着学写了。
  纸上是甘浔的名字,部门,身份证号,手机号等等,赵持筠默默记住。
  甘浔把表格交给hr,确认了五险交到哪个月,工资什么时候发。聊完再回来,有热心的同事点了奶茶。
  连赵持筠都有。
  甘浔知道赵持筠不会碰,摸了一下,这个太冰了,她不能喝。
  那你喝两杯。
  甘浔收下:好,我喝两杯。
  她们客客气气地说了下次一起吃饭,还说隔壁商场新开了什么店,但大家都知道不可能去。
  甘浔收拾东西,不多,只有水杯充电宝键盘什么的。
  往双肩包里一塞就完了。
  临了,那位跟甘浔不对付的同事才过来,我听说你要走了?
  嗯。甘浔低头看手机。
  你走了我们工作量都变大了,怎么不早说啊,早说我们还能给你办个欢送会。
  甘浔看他一眼:欢送就不用了。你去问领导为什么不早跟你说,问我干嘛?
  我开玩笑,别生气,反正你一直不想待,祝你以后找到钱多活少的工作。
  他笑呵呵地说:不过脾气要改改,我怕以后的同事没我好说话。
  甘浔懒得搭腔,示意赵持筠离开。
  他不让路,又看向赵持筠:朋友长得好漂亮,刚才我就看见了,你不介绍一下?
  甘浔开始生气:管你什么事?
  我帮人来问的,有对象吗?公司里这么多单身男青年,不是带她来挑的?
  甘浔冷声:卓成,你别犯贱。
  赵持筠绕开他,淡声回:与其关心我们,你何不去照照镜子。眼上垢物未擦干净,早起没洗脸?说话口气又重,还偏你喜欢挡道,话又多。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巧大半个办公室都听得见,有人笑了,卓成的表情一瞬间难看得如丧考妣。
  甘浔心叹,你说你好好的招她干嘛。
  施舍了一张湿巾给破防的前同事擦眼,带着赵持筠离开。
  她在楼下买了一杯咖啡,只有一杯,猜到赵持筠不会喜欢。
  果然,赵持筠只喝了一口就花容失色,为何上班要喝药?
  甘浔喝起来,给自己续命。
  闻所未闻。奇怪的现代人。
  外面开始下雨,打车回去,等车时甘浔说:谢谢你今天陪我,帮我骂同事。
  果然有人陪着就是不一样啊,哪怕下雨,心情都好。
  赵持筠不解:他恶心你,你为何不反驳?
  因为越搭理越来劲,平时跟他吵吵就算了,今天不想吓着你。
  赵持筠莞尔。
  甘浔上车后才想明白赵持筠在笑什么,估计自己就是当场诛卓成九族,赵持筠也觉得小场面。
  容易被吓到的一直是她吧。
  到家的及时,大雨刚好泼下来。
  甘浔下单了足够多的物资储存在家,也把家里能充满电的东西都给充上了电。
  趁赵持筠午睡时,她想到崔璨说的话,挣扎再三,还是打了个电话出去。
  你好,爸,我想咨询一件事。
  这天傍晚,台风正式登录。虽然还没正式到镜城,但风雨已然铺天盖地。
  恶劣天气,甘浔早早地开始准备晚餐,给赵持筠做文蛤蒸蛋,让她换个口味。
  赵持筠在学习兼练字,不费力地把甘浔的个人信息默写了一遍。
  吃饭途中两人一起看电影,甘浔这次找了个现代悬疑破案片。
  比起催甘浔泪的生活片,赵持筠更喜欢这部,甚至多吃了一碗饭。
  就是部分反转跟犯罪场景把她吓到了,她又菜又要看,挽着甘浔胳膊,认真告诉甘浔:今天晚上我要睡在里面,你须挨着我睡。
  甘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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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终于入v啦!谢谢大家支持[哈哈大笑]
  实在写不到一万字了,感觉盯一天屏幕,眼睛不行了[爆哭]明天九点见
  第24章 最后的决定
  不知几号风球的天气。
  在家做饭,一口气看完整部电影。
  还不是形单影只。
  两个人。
  一个是现代刚过完24周岁的下岗市民,一个是小她两岁的镜国郡主据其自称,比一般的公主都牛逼的那种。真假不知。
  电影结局在反转后步入精彩,案子水落石出,但被摧毁的美好将永远无法重生了。
  伴随着片尾音乐声,字母滚动,她们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楼上的吉他练习曲响起,滑稽聒噪的调子把气氛给弹碎了。
  风雨无阻,还别说,除了难听,真有几分毅力。
  甘浔跟她相视,都笑了起来。
  桌子上杯盘狼藉,吃光了三盘菜,各喝了一杯冰果汁,只有排骨汤没喝完。
  甘浔把多的汤放进冰箱,她想说明天热一下就行了,刚开口,对上赵持筠等她说下去的眼神,她像被灌了胶水进嘴,嗓子里都疼。
  赵持筠的眼尾往上翘出一道漂亮弧线,眸光看人时舒缓,是来自车马跟信件都慢的时代。
  凤眼含情,带着供人想入非非的深切。
  每当冷下来,又有不怒自威的矜贵感,虽然在甘浔看来小儿科,但她相信,在镜国赵持筠还是挺能唬人的。
  赵持筠疑惑:不说了?
  没什么,我想说你先去洗澡,我刷碗。
  甘浔急于逃避。
  赵持筠没有像第一晚那样,洗澡还要不放心地喊人,确保甘浔在外面候着,不会把她扔在里面。
  她带上她并不喜欢的睡裙,勉强合身的内衣内裤,嫌粗糙的浴巾,进到了浴室里。
  一开始她没有关门,甘浔从厨房可以看见她弯着腰,一截雪白纤细的后颈露在甘浔视野里。
  她正仔细地用洗面奶洗脸,泡沫绵密成云,堆积在她的手上、脸上。
  冲洗干净后,赵持筠抽洗脸巾轻轻擦拭,但没能擦净发根处的水珠,又靠近镜子,欣赏了一遍自己绝美的容颜。
  然后她来关门,她看见甘浔在笑,莫名其妙。
  她伸手,虚比一把枪,对甘浔砰了一下。关门。
  她学习能力很强,也许她都不知道手枪是什么,她只知道这是个不算友好的手势,甘浔喜欢做,她就学过去了。
  这个时代特有的荒谬幼稚,被她执行的像个漂亮仪式。
  现在甘浔正浏览着台风相关的新闻,看见它摧枯拉朽的力量,可以拔起树木,淹没车辆,对人类带来危险和损失。
  外面的风呼啸声前所未有,关紧了门窗也不能隔绝,老小区的隔音还是有够差的。
  甘浔希望今晚不要打雷,让赵持筠睡一个好觉。
  赵持筠开门出来,仿佛一个特务,远远地对她拔枪,砰。
  甘浔丝滑地假装中枪,倒在沙发上,睁着眼睛。
  天花板上的灯晃到了她的眼睛,浴室里带着花香的水雾逃逸,混上雨水的潮湿,在客厅里杂乱无章。
  等赵持筠拖鞋踩着木地板走到她面前,她才拔出她的枪反击,赵持筠批评道:暗算,下作。
  甘浔心甘情愿领下这句骂,跟她说:以后除了我,你不可以随便对人做这个姿势。
  因为不尊重,怕我得罪人。赵持筠自然知道。
  不是的。
  甘浔认真地说:因为很可爱,别人会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