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但此时她也不想细细探究,一开口直奔主题:“母后,女儿已觅得掌齐贵人膳食的庖人,只需令其坚称与陈氏有染,母后再辅以实证,则冤情自可昭雪。”
  本以为皇后会一口答应,不想周岚清发现她正看着自己,她分明在其眼中瞧见了拒绝。见此她有些不解地询问道:“是有什么差错么?”
  皇后依旧是那副表情:“事情并不是那般简单就能够处理的。”
  周岚清刚开始有些奇怪,但就在她抬头看向眼前的女人,就从她的眼中猜出了答案,忽然有些难以置信:“难道是母后?”
  只见皇后收回了目光,缓缓探出一口气,沉沉的说道:“那孩子,本就不该生下来的。”
  原来皇后也做了手段,甚至比陈贵妃更加决绝。
  在齐贵人养胎期间,皇后便已然买通了那些婆子们。本想着寻时机在齐妃生产之时做个难产的假象,趁机一尸两命,可没想到当日皇帝提早赶来,更不料后厨之中已有人在行动,不仅孩子还被留了下来,还被陈贵妃被诬陷,禁足于宫中。
  周岚清面色复杂,虽然她与齐贵人没有过
  多的交集,却也依稀记得齐贵人平日里与母后之间的交往,那感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那后宫的厨子即使指认出陈氏的手笔,也容易被反咬一口。毕竟生产之时就那几张面孔,也难免被添油加醋的抓出,两头都捞不着好处。
  此外,周岚清还提出了疑问:“母后,为何即使以身涉险,也要那孩子...”
  得到的虽是皇后的隐瞒,但她其实已然隐约猜到了几分。
  宫中有传言齐贵人与已故的敬妃容貌有着七分相似,再加上自己的父皇对其宠爱有加,若是让她产下皇子,到底也不是个好事。
  但让周岚清没想到的还有一点,那便是皇后心中的执念。
  皇帝可以另寻他人来代替敬妃,但对于皇后而言,世间的敬妃仅此一人,远不是旁人生一个孩子或是那张同她相似的脸就可以顶替了去。
  事已至此,周岚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见少女一副失落的神色,皇后反倒是宽慰起来:“今日你来看本宫,便早已解了心中烦闷,切莫再思虑此事。”
  说罢,又抬眼看了那柱香,已然烧尽。周岚清知其用意,也不多留,嘴上又多说了几句,起身行礼告辞。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影逐渐掩埋于宫殿之中的女人,方才看其头顶已有了几根白发,心中不由得想到皇帝的态度。在她记忆中,两人一开始就不太对付,明明是夫妻关系,却隐隐有几分君臣之间的暗斗。
  静秋姑姑送她出去时,周岚清又嘱咐了几句,句句皆是关切的话,诸如添衣用度的琐事,后者则是点头一一应下。
  末了,周岚清面上带着愁容,秉着面上说些好看话,又或是突然有感而发,语气带着自责:“还是本宫太过稚嫩,解不得母后困境。”
  静秋姑姑全当是少女一片孝心,劝解道:“殿下勿着急,大殿下回来,娘娘便会无事的。”
  周岚清一愣,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说话中夹杂着些意味不明,不自觉喃喃:“皇兄?”
  许是那声音中略带些许别的情绪,令静秋姑姑不经心中有些奇怪,可当她抬头看去时,却只看到周岚清渐行渐远的背影。
  第16章 高潮迭起
  且说周岚清从皇后那头得知了隐情之后,便弃了原先要揭发陈贵妃的打算。
  而自己那不安分的二哥近来又有了些许动作,不仅利用家族资源在朝中安插亲信,还巧妙地填补了宰相阵营因连续打击而留下的空缺。
  还有周澈之事,此时皇后又犯下谋害皇嗣的重罪,再加上祖父尚未康健,整个局面对于远在边疆的皇兄无疑是使其处于不利的境地。
  周岚清想着想着,整个人都有些疲惫起来,倘若女子能上朝,如今的难题是不是就变得好解决了些?
  大抵是想的入了神,不知不觉走到了不知何处旁宫。回过神来,方才发现此处自己竟是有些陌生,张嘴问道:“这是何处?”
  一直伴随其身旁的桃春细心地观察着周岚清的神色,见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沉闷,让她误以为周岚清只是想要在这深宫之中寻一片静谧之地散步,便体贴地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跟随,现如今看来原来是迷了路。
  幸而有一回她送东西往长宁宫处时,多走了几步路,这才得知此处:“殿下,这应该是六公主与八殿下附近的院落。”
  听其所言,周岚清有些讶异,倘若是从此处去往书院,便是一大段的路途,自己这两位皇弟皇妹每日却是早早就来了。
  桃春见主子又不说话了,这次倒是想说些什么,不想在不远处响起一道女声。
  两人闻声向前看去,只见周梁清立在一座小宫殿前,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更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可称得上是翩若轻云出岫之姿,腰肢袅娜似弱柳之态。
  待桃春重新将目光投向周岚清之时,才发觉少女已然掩去了的阴郁,反而莞尔一笑,徐徐向周梁清走去:“近来不见妹妹前去书堂,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顺道过来看看。”
  后者脸上并任何窘迫之色,还是那般淡淡的浅笑:“劳烦姐姐心中挂念,妹妹方才刚煮了些许信阳毛尖,不妨带些许回宫去。”
  周岚清本是没有心情与之交谈,正想着用些旁的理由回绝。可眼前的少女却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开口挽留:“信阳毛尖清香独特,说不准可解姐姐心中烦郁。”
  周岚清一进门来,整个人好似被一阵茶香包容其中。两个宫女在院里煮着茶,翠碧见来人,连忙唤两人停下手中动作,三人齐齐行礼。不经笑道:“妹妹此处,倒是与宫里的院落都不大相同。”
  周梁清闻言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概是宫人们近来忙些,都不曾打理了。”
  二人一坐下,周岚清又问道:“妹妹怎知我心烦意乱?”
  周梁清看着少女尚未抚平的眉头,不忍戳穿,只得说:“妹妹此处若非散心之人无意前来,平日里是看不见来客的,更何况是姐姐呢?”
  后者听出了她的宽解之意,此时又喝下一盏清茶,不知怎的,心中的压抑确实是散了些许。随后,她突然道:“方才是刚从母后处来。”
  此言一出,气氛中瞬间参杂了几微妙。虽说公主在皇后禁闭期间探望是“无失之过”,但有言道:看破世事难睁眼,阅尽人情暗点头。若是说出来便有所不同了。
  周梁清的心中微微一颤,习惯性地想要运用她那谨小慎微的言辞来轻描淡写地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然而,就在她不经意间侧目,与周岚清那深邃而洞察一切的眼神相遇时,便清楚地意识到,面前的少女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那份试图隐藏的小心思在周岚清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自古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更有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倘若以周梁清这般脱俗的相貌,认定其就是一为安分守己的女子,那便是错中之错了。
  因而周岚清从桃春嘴里得知此处为周梁清所居,便立马得知了自己的这位六妹妹自不是个省油的灯。
  回想起两人那次偶然遇见,周岚清至今仍记忆犹新。
  正是六妹妹携着尚未好全的八弟弟前去书院放堂必经之处,与五公主发生争执,又在“机缘巧合之下”使得周岚清姐弟为其解围,才使得有后头的事情发生。
  如今看来,原是面前自己的这个六妹妹的有意为之。
  单纯的白花向来不是周岚清心中所喜,但她也不会让他人在自己的身上动心思。虽眼前这个皇妹深得自己的心意,但不免生出几分怨怼。
  周梁清心中知道少女有埋怨之意,干脆坦然答之:“妹妹知道,姐姐正是烦心的时候,故而唤姐姐进来歇歇脚,散散心。”
  闻言周岚清挑挑眉,颇有兴致道:“想来是本宫母后禁闭一事已然传到妹妹宫里了,或是妹妹对此事有何见解?”
  周梁清并不着急说些什么,只是示意让一旁的宫女们都退下,周岚清看出了其是有要事商议,也让桃春去外边候着。
  见屋里头只剩两人,周梁清先是用她向来的语言习惯铺垫了一下:“皇后娘娘一事,妹妹其实并不知晓。”
  见周岚清没有表态,而后才开口引导道:“姐姐可知,齐贵人身边有个极其亲近的公公?”
  周岚清是个聪慧的人,一下便猜出了此事不简单,周梁清一提,她便迅速在脑子里找到了这个人的模样,于是耐着性子问:“是记得,常跟随于其身边,模样倒生得不错。可是有什么?”
  只见周梁清深吸了一口气,斟酌了一番,像是在说什么不好的话,压低了声说道:“这个公公,他不是个公公。”
  后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懵懵的问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