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了吧
  等回到房间早已经是十二点,灯果然还给他留着,床上的人也还没睡,很听话,坐着等他。
  魏知珩边解衣服,余光瞧见摆放沙发桌的地方,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牛奶。
  “不是刚喝了,怎么又喝?”
  文鸢规矩地坐在床边,“牛奶热多了,有些浪费,我想喝但喝不完。”
  原来是喝剩下的。魏知珩将衣服搭在沙发上,回到床头开始解手表,摘眼镜,“一杯牛奶有什么好浪费的。”
  “嗯,我本来…”文鸢欲言又止,被金毛一直挠门的声音打断,没说下去。
  那狗是魏知珩关在外面的,这条抚慰犬很是自由,哪都能去,平常文鸢睡觉它就在房间里呆着。地上还有它的窝。现在来了个陌生气息,还把它拒之门外,金毛此刻气愤极了,汪汪直叫。
  狗叫的声音吵得他想杀人,文鸢立马下床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出门的动作。
  “别,它平常都陪我睡觉的,今天没进来才不高兴。”
  怨不得他闻见了房间里的一股狗味。
  “一条狗而已,什么高兴不高兴。”魏知珩极度不爽,“天天在关房间里,不脏么?”
  外面的声音逐渐变小,约莫是保姆过来把狗弄走了,听见声音消失魏知珩才就此作罢。
  “本来什么?”魏知珩奇怪地看她,问刚才没说完的话,“想说就说,我不吃人。”
  “本来那杯牛奶是留给你的。”文鸢诚恳地样子实在不像说假话。一个月前还不是这样。
  魏知珩凑近摸了摸她的脸,声音都柔和不少:“下次想什么就直接说,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怕什么呢。”
  说罢就走到沙发把将已经冷却的牛奶一饮而尽。
  “已经冷了,味道不好,不然别喝了吧。”很可惜她没能劝住。
  魏知珩品了品,喝都已经喝了,牛奶的味道不都一个样。
  文鸢始终平静看着。
  今天晚上魏知珩难得没有折腾人,抱着她一晚上睡得安稳。
  第二天有人起了个大早,魏知珩看着她匆匆起来的身影,鼻尖轻哼出一丝起床气:“起这么早做什么。”
  文鸢边收拾自己,回他:“锻炼,吃早饭。”
  门开了条缝,起早守在外面不知有多久的金毛迷迷瞪瞪睁眼,也摇着尾巴跟着主人起来。
  锻炼?早饭?外面天都还没亮,魏知珩不可置信地拿起床头手表看,不过四点半而已。再说,这体格锻炼什么,有什么好锻炼,至于起这么早。守院子的狗都未必醒了。
  “没人让你锻炼,回来睡觉。”
  话落,门啪地一声关上,床上的人都清醒了大半。文鸢怕吵他,去另一房间洗漱了。
  还真是,脾气大。
  早上九点半,魏知珩才悠悠从从楼上下来。
  余光撇见那抹身影,文鸢往上望。他今天穿了件素净的白衬衫,正缓慢地整理袖口衣领,显得整个人温和极了。
  拉开了椅子,文鸢低头吃着盘中的食物。保姆则帮下来的男人拉开椅子,等到坐下来,才露出一丝笑意:“今天早上文小姐很勤快呢,又是热牛奶,又是煎蛋,说是想给老板做个早餐吃,我在旁边看着都帮不上手。”
  闻言,魏知珩的目光落在正小口切割煎蛋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从外看,看不出什么异样。
  除去两人碟子里,公共的餐盘里还有一块多余的煎蛋,他面前就摆着热腾腾一杯牛奶,而文鸢的已经喝完了。
  他没吃,手指敲敲桌面,忽然开了个玩笑:“今天怎么这么好心,该不会是下毒了吧?”
  送入口中的食物一顿,放回餐盘中。文鸢嘴角勾了勾看向他,“我做饭的时候一直都有人在旁边看着。”
  保姆也解释:“老板,文小姐做饭我是在旁边看着的,要是…”
  她的话被打岔,顶着那似笑非笑的审视,文鸢接着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就倒了吧。”说完真就要伸手去拿,只是还没等到她碰到杯壁,魏知珩先一步捞过。
  “开个玩笑,我只是很意外你会这么做。”和昨天一样,魏知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喝完了抽餐巾纸擦嘴,觉得味道还行,味道有些甜。
  蛋煎得也还行。刀叉边切,魏知珩欣赏着盘中流心的蛋黄,顺嘴夸了一句:“不错,怎么还多煎了一个?我早上不喜欢吃那么多,下次…”
  魏知珩话停住,疑惑抬头,就见文鸢已经吃完了,将中间的食物连盘端走。这盘蛋被倒入了餐桌下早就等候多时的狗盆子里。
  那只烦人的狗还在他腿边打转,蹭了一裤脚毛。下一瞬就被一股大力踹翻在地,发出凄哀的叫声。保姆又不敢上去,怕他发脾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狗灰溜溜地跑到文鸢身边,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耷拉着脑袋。
  这一声吸引了门外人的注意,几个士兵进来就看见了臭着脸的魏知珩。几人相互望了望,又识趣出去了。
  文鸢不嫌脏,宠溺摸了摸狼吞虎咽吃蛋的金毛犬,安抚它的情绪。
  “这盘鸡蛋是专门做给它的,没怎么放盐和油。”她才补上说。
  魏知珩没了吃东西的心思,嗯了声,又是丢下一句忙就回楼上书房办事,只剩下两人一狗收拾桌上的狼藉。
  他向来阴晴不定,脾气很坏。文鸢没有太放在心上,主动地牵着金毛走到院子里去散步。
  有了魏知珩的许可,她现在能到远一点的地方。但仍旧局限在周边,不能上街购物,不能离开身后士兵的视线。唯一的乐趣就是院子里半个月前修好的秋千。
  金毛嘴里咬着球,兴奋不已朝她奔来。
  一人一狗在太阳底下玩得开心。这群人就发现,以前只会呆在屋子里日复一日数着时间过的漂亮女人不怎么的就转性了,破天荒还冲他们笑,问要不要喝水,怎么这几天没有换岗了。
  谁也没真走心回她,毕竟院子上面还有双眼睛看着。
  按照约定的时间,有人该来了。
  果然在半小时后,文鸢再次见到Ella,这个美丽而温柔,她唯一的朋友。
  这次进出的关卡十分严格,Ella不太高兴,她举着双手被搜身,这群人里里外外不放过一丝踪迹,不仅把她带来诊疗的仪器收走了,甚至更过分地要她把外套脱了,什么都不准带进去。
  “你们这是在侵犯我!混蛋,我是魏先生请来的医生,你们——!!放开!放开我!”推搡间,外套被士兵毫不留情扒下来。Ella气愤至极。
  她今天是一个人来的,查斯特那个蠢货半路上接到电话要回去一趟,没想到一出来就遇上这样的事。
  Ella自己开的车,带上保镖拢共也才两个人,根本不是这群野蛮人的对手,更何况那么多条枪抬着。再闹也拗不过他们,只能吃哑巴亏。
  东西全都被搜了个干干净净,她憋着胸腔里一口气,推开检查的士兵往里头。
  她一侧头,有道素白身影立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远远看她表情还很疑惑的样子。
  刚刚都看见了?Ella以为她们是朋友,看见了自己被为难还无动于衷,难不成是她下的命令?按理说不会的,她接触文鸢那么久,知道她现在行事风格,一个懦弱至极的菟丝花怎么可能有脾气。
  她又仔细看了看,文鸢拿着玩具球,裙子有些脏,看样子是一直在跟那只抚慰犬玩,也许是才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毕竟刚刚她也确实没见到这里有其他人。
  Ella迅速露出标志性的笑,朝她走去:“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文鸢蹲下身将牵狗绳拴好,准备带着她往里走。
  “你气色恢复得很好呢,药有按时吃吗。”
  文鸢笑笑:“每天都在吃。”
  “那就好。”Ella跟在她身后进入屋子。
  今天气氛不太寻常,一进来,保姆比平常要认真负责得多,不仅让她迅速换鞋,还拿喷雾一直驱虫清新空气,导致整个房子都是清新剂的味道。
  保姆接过文鸢手里的狗,柔声让她先去洗个澡。
  文鸢回身,对着在怔愣的女人一笑:“我先去洗澡,你在客厅等我好吗?”
  “当然可以。”
  Ella答应得很爽快,等人上了楼后才到沙发上坐着。保姆给她倒水,抓住机会,Ella才问:“今天文小姐心情还不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是魏老板回来了。”保姆解释,“他不喜欢狗在家里的味道,让我们把毛发和味道全都清理干净,不能有一丝腥味。”
  “魏先生回来了?”
  保姆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大的反应,噌一下站起来,水洒了一地蔓延到脚边,弄脏了好不容易才换的新地毯。
  她赶忙蹲下身捡杯子,心疼得直皱眉。
  “是啊,魏老板说今天不让人打扰,也不能大声喧哗。”
  Ella连忙致歉:“抱歉,我不清楚。”
  外面的动静只闹了一小会儿,文鸢从热气腾腾的浴室出来是二十分钟后的事。她换了一身衣裤,楼下却早已空无一人,问保姆才知道Ella看了会手机就上楼了,去的正是魏知珩的书房,有一会儿了。
  保姆说是汇报她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
  此刻书房的大门紧闭着,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聊到了哪一步。
  文鸢平静地点头,而后要往楼下走。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突然打开,文鸢停下,转头是Ella苍白的一张脸。在对视的瞬间,Ella立马收敛,冲她快步走来,仿佛书房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