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粟央唇边浮起一丝讥诮的冷笑:“粟商是他最疼的儿子, 别说試药,就是杀了人, 他恐怕也只会默不作声地帮忙埋尸。”
  他沉默了片刻, 目光轉向祁璟宴:“祁大哥, 要不要我暗中回寨里探一探?说不定能查到些线索。”
  祁璟宴指节輕叩桌面, 垂眸沉思。
  良久,他缓缓摇头:“此时不宜打草惊蛇。粟商那人,并非善与之辈,需得从长计议,先摸清他的底细再动手。”
  穆云想起山中尚未安顿妥当的各项事务,也点头附和:“眼下山上那一摊子最为要紧, 咱们人手本就不够,此时确实不宜节外生枝。”
  粟央点头:“是这个理,那等何事需要我回寨子,祁大哥尽管吩咐。”
  祁璟宴拍拍他的肩膀:“有劳。”
  孟羽凝听完祁璟宴的轉述,气得攥紧拳头:“粟商那个死变态,简直丧尽天良,竟然拿活人试药,老天怎么不降一道雷劈死他得了。”
  祁璟宴:“阿凝放心,日后定将此人擒了。”
  “殿下,我信你。”孟羽凝毫不怀疑祁璟宴的这话。原书里,祁璟宴即便不知粟商底细,也能将他輕松杀了,如今既已事先知情,更加不会失手。
  见她目光灼灼,滿是对他的信任,祁璟宴唇角不由微微扬起。
  孟羽凝忍不住又提醒:“殿下,粟商既能逼得阿央愤然离家,还能一路追着阿央到山里去,绝对不是简单角色,对付他的时候还是得小心防范才是。”
  祁璟宴郑重点头:“好,阿凝的话,我记着了。”
  说完正事,孟羽凝便躺好了:“殿下,太晚了,咱们睡觉吧。”
  见这姑娘就那么抱着她的大金饼躺了下去,祁璟宴忍不住笑,对着她伸出手去,温声道:“金饼给我,我帮你放到柜子里。”
  孟羽凝把金饼抱紧了些,“不要,我就这么抱着睡。”
  祁璟宴哭笑不得,手伸了一会儿,见她仍不肯递过来,无奈摇了摇头,也不坚持,“阿凝先睡,我去洗漱。”
  说着起身,去柜子里翻出自己的衣服,一步一步慢慢朝净房走去。
  见他如今越走越熟练,几乎和正常人无异,孟羽凝忍不住笑了。
  祁璟宴闻声转头回来看,笑着问:“阿凝笑什么?”
  孟羽凝指了指他的腿:“殿下的腿快好了呀,我为你高興。”
  祁璟宴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回来,一手撑床,探身过去,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多谢阿凝为我高興。”
  孟羽凝拍开他的手,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可谢的啊,快去洗吧,再磨蹭天都亮了。”
  祁璟宴笑着说好,起身,走去了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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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后,蒼海郡赌坊与醉香楼欺压百姓、为非作歹的卷宗,终于送抵京城。
  可却迟迟迟迟未能呈至康文帝面前。
  成安侯父子靜观數日,眼看这件案子要被暗中压下去,成安侯寻了个机会,陪康文下棋去了。
  他故意連输三局,装若无意感慨了句:“臣输给陛下,是心服口服,输了还能得赏。可不像蒼海郡那‘聚龙坊’,赌客一旦输了,便是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
  康文帝执子的手一顿,抬眼问道:“什么聚龙坊?”
  成安侯故作惊讶:“陛下还未看到苍海郡呈上的案卷吗?”
  康文帝眉头紧锁,语气沉了下来:“哪份案卷?说清楚。”
  成安侯摇头道:“臣也只是听闻,并不知内里详情,苍海郡郡守早已将卷宗递送进京,似乎已有数日。若陛下至今还未见到,只怕是在哪位大人手中耽搁了。”
  康文帝伸手点点他“你这老滑头,如今也学会跟朕拐弯抹角了,以后有话直说。”
  成安侯这才抬头笑道:“臣遵旨。”
  康文帝挥袖佯斥:“行了,朕知道了。退下吧。”
  成安侯躬身一礼,稳步退出殿外。
  康文帝笑容渐收,沉默片刻,当即宣召刑部尚书入宫。人一到,他便沉着臉问起苍海郡卷宗一事。
  刑部尚书慌忙跪地请罪,称近日刑部事务繁杂,此案乃地方寻常小案,一时未能及时上呈。
  康文帝冷笑一声,命身旁太监隨他去刑部即刻取来卷宗,仔细翻阅过后,他猛地将卷宗掷在刑部尚书头上,怒道:“按照大兴律法,二十七人判了秋后问斩,你竟跟朕说是小案子?”
  刑部尚书吓得魂不附体,赶忙拾起卷宗,雙手高举过顶,伏地颤声道:“臣失察,臣罪该万死,求陛下息怒!”
  康文帝骂完之后,又讓人去把三皇子宣了来,等他行礼问安后,指了指刑部尚书举着的卷宗:“自己看。”
  三皇子雙手接过,仔细翻阅后,面色平靜地将卷宗奉还,恭敬道:“父皇,儿臣看完了。”
  康文帝审视着三皇子,声音不辨喜怒:“说来也巧,那聚龙坊的东家姓‘章‘’,和你外祖家一个姓,你可知,他们有何关系?”
  三皇子闻言,臉上瞬间涌出错愕与惶恐,立刻跪伏于地,声音带着委屈:“父皇明鉴!儿臣对此一无所知,儿臣外祖一家世代忠良,绝不敢行此等祸国殃民之事,请父皇彻查,还儿臣与外祖一个清白!”
  康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未置可否,转而将卷宗掷回仍跪在地上的刑部尚书面前,厉声道:“这二十七名罪徒,不必等候秋后。即刻批复苍海郡守,斩立决!”
  三皇子袖中的手猛然攥紧,但身形依旧稳跪于地,未露半分异样。
  刑部尚书慌忙拾起卷宗,連声应“是”,躬身疾步退下。
  康文帝的目光再度落回三皇子身上,凝视良久,声音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安守本分,切莫自作主张。”
  三皇子低头应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隨即躬身行礼,一步步倒退着出了殿门。
  康文帝一个人在桌前靜静坐了许久,又讓人宣了成安侯进殿。
  等成安侯进殿,他并未多言,只拉着他继续去下棋。
  几子落定,康文帝似不经意开口:“云舟那孩子,朕原以为是个沉稳的。没料到,他堂堂亲王之尊,竟亲自带人去砸了青楼赌坊,这般沉不住气。”
  成安侯从容落下一子,缓声道:“陛下,慎王殿下年方弱冠,眼见恶霸欺民,百姓受苦,少年意气,愤而出手,倒也不失一片赤子之心。”
  康文帝执子沉吟片刻,輕轻叹了一声:“是朕,委屈他了。”
  成安侯垂眸观棋,声音温和却郑重:“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既是君,亦是父,慎王殿下向来明理懂事,必能体谅圣心,绝不会心存怨怼。”
  康文帝闻言,并未回应,只默然落下一子。
  成安侯悄然抬眼察看皇帝神色,见康文帝无意多言,便也敛声静气,专心陪着下棋。
  等到成安侯离宫回府,即刻将郁逍喊到了书房,屏退众人,压低声音道:“陛下对殿下还是没有彻底放下心来,你速去信告知殿下,,他那腿,万万不能‘好’。”
  郁逍神色一凛,肃然应道:“是,儿子这便去办。”
  成安侯又沉声叮嘱:“务必谨慎。今日陛下之举,实则也是在试探我侯府对慎王的态度,这暗中指不定有多少眼睛盯着你我二人。”
  郁逍郑重点头:“儿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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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睡前,哄睡了屹儿后,孟羽凝和祁璟宴隔着屹儿小声说着话:“殿下,你现在越走越快,眼看着与常人无异了。”
  祁璟宴:“是啊,最近这阵子走起路来,只觉双腿轻松,再不似先前那般沉重。”
  孟羽凝笑着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海边玩玩吧,来了这么久都还没去过,穆风他们每回捉了螃蟹,捡了贝壳回来,屹儿都要问咱们什么时候去看海。”
  祁璟宴:“明日咱们先去街上逛一圈,明晚便去海边。”
  孟羽凝激动坐起来:“真的吗?”
  祁璟宴点头:“绝无虚言。”
  孟羽凝又问:“那明晚去,咱们是要在海边过夜吗?”
  祁璟宴点头:“在海边过夜。”
  孟羽凝笑着说好,赶紧躺回去睡觉,“快睡快睡,明天我早点起来收拾东西,如果要在海边过夜的话,那要带的东西可就多了。”
  “炉灶啊,油盐酱醋各种调料,碗筷,对了,还得带些厚衣裳,还有被子……”
  祁璟宴侧身躺着,笑着听她不停絮叨,直到她说着说着睡了过去。
  次日。
  祁璟宴上午照旧给屹儿上课,不过下晌的练字却取消了,歇过晌午觉,一行人便出府去逛街。
  到了集市上,祁璟宴突然来了兴致,坚持要下了马车,坐着輪椅逛。
  众人便都跟着他。
  孟羽凝和屹儿按照祁璟宴事先的嘱咐,活脱脱两个败家子的样子,见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要买上一买,不多时,明面上跟着的几个护卫手里便都提了东西,吃的,晚的,各式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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