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如今我既归来,昔日种种屈辱,自当一一奉还。”
  说罢转向太后,恭敬一礼:“皇祖母,阿凝想借您的人一用。”
  太后朝陶嬷嬷略一颔首。陶嬷嬷当即应声,召来两名健硕宫女一左一右架住姜氏。
  陶嬷嬷她挽起袖口,却未用手,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只竹制鞋拔,左右开弓,在姜氏凄厉的哀嚎声中,五十记脆响,连绵不绝。
  待刑毕,姜氏两边脸已经肿如发面,面目全非。
  目睹此景,余下命妇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伏跪于地,浑身战栗不停。
  “这五十下,是为了玉竹。”孟羽凝说道,随即看向陶嬷嬷:“陶嬷嬷,当年‘我’不知挨了她多少手板,双手时常肿得连筷子都握不住,她也不让我找大夫,更不给我药,只能生生忍着,今日念在她年长,便每只手各打五十下罢。”
  陶嬷嬷利落应声,再度扬起鞋拔,朝着姜氏掌心狠狠抽去。
  待五十下打完,姜氏已哭哑了嗓子,瘫软在地,心中悔恨交加,早知今日,当初一进府,就该趁着这丫头年岁小,制造个意外弄死她的!如今真是悔之晚矣。
  孟羽凝向陶嬷嬷微微颔首,两名宫女随即松手。
  她垂眸俯视着蜷缩在地的姜氏,声音清冷:“记住这两件事,今日我要见到全须全尾的玉竹,明日我要看到我娘的嫁妆。”
  姜氏哪里再敢说不,含混不清地应下,挣扎起身时,仍抱着一丝微茫的期望,哀求道:“大姑娘,你妹妹静茹,昨夜也被人从三皇子府带走了,如今人在大牢里,求你去看顾她几分,莫让她受人欺辱......”
  孟羽凝闻言,眼前浮现当年那个小小年纪便领着丫鬟小厮,故意往孟雨凝的小院里扔老鼠和蛇虫,吓得孟雨凝主仆大哭,她却跳着脚拍手直乐的歹毒丫头。
  她冷哼一声,径直转身回到太后身旁落座:“她既非孟家血脉,与我更无干系。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见孟羽凝如此冷漠,姜氏气得咬牙切齿,可一想到天牢里的惨状,还是哆嗦着痛得快麻木的嘴说:“即便没有血缘,她总归是喊你多年姐姐的啊,你怎能见死不救?”
  蔡月昭轻轻扯了扯孟羽凝的衣袖,二人对视间,心领神会。
  孟羽凝当即冷笑出声:“姜氏,原本为了大家的体面,此事我本不愿提及。既然你不知廉耻,故意来恶心我,那就休怪我直言了。”
  姜氏心头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什、什么事?”
  孟羽凝语气斩钉截铁:“孟静茹,根本就是你与孟怀甫的亲生骨肉。在我生母尚在人世时,你们便已暗通款曲!”
  此话如惊雷炸响,满殿命妇齐齐倒抽冷气,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氏,眼中皆是震惊和鄙视,有人甚至下意识往旁边退了退,离姜氏远了一些。
  姜氏刚刚艰难地站了起来,听闻此言,顿时面无人色,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你、你怎会知道?”
  竟然果真如此。
  孟羽凝脑中灵光骤现,猛地自榻上起身,厉声喝问:“我娘当年离世,也是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合伙谋害,是也不是?”
  第122章
  私生女一事在太后与诸位命妇面前突然被揭穿, 姜氏只覺羞愤欲死,又惊又俱。
  孟羽凝看着姜氏的神色变化,脑中灵光一闪, 乘势再度逼问:“说,我娘当年到底是怎么去的?是不是你们两个联手加害的?”
  一听这话,姜氏却面露茫然, 随即反應过来, 嘶声喊冤:“大姑娘, 你可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我啊!”
  也不等姜氏说完, 殿内頓时一片哗然,那些贵夫人们紛紛以袖掩口, 低声惊呼。
  “天爷呀, 姜氏不光婚前就和孟尚书行了苟且之事, 还和孟尚书联手害死原先的孟夫人, 可真是歹毒至极。”
  “萬萬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之人。”
  “简直不知廉耻……”
  姜氏听得这些议论, 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恨不得立时扑上去撕烂这些贱人的嘴, 方才还推她出头, 转眼便落井下石。
  可雙手剧痛难忍, 又身处慈寧宫, 当着太后的面,她哪里敢造次。
  见孟羽凝目光如炬緊盯着自己,她再顾不得理会旁人,只举着两只痛得动也不敢动一下的雙手,急急辩解道:“你母親当年是病故的,与我毫不相干啊。”
  姜氏脸上肿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也看不清她是个什么神情,可孟羽凝见她敢和自己对视,目光并没有躲闪,似乎不像是撒谎。
  可她还是满含讥讽地问道:“孟靜茹既是你婚前私生,隐瞒至今,让我如何信你?”
  姜氏瘫跪在地上,仰望着昔日她随意打骂折辱的姑娘,此刻正居高临下地对她厉声质问。
  她此刻全然顾不上什么身为长辈的尊严体面,只覺心跳如擂鼓,冷汗浸透衣衫,暗自后悔今日不该进宫来,没的平白无故落个杀人的罪名。
  她忙又解释:“大姑娘明鉴,在你娘病逝之前,我只在街上远远见过她一回,連话都没说过一句,如何能害她性命?”
  这种心思歹毒之人的话,孟羽凝覺得不能轻易相信,她冷笑一声:“你不认也无妨。待会儿我便去天牢,会会你的好女儿,还有你那两个好儿子。”
  “当年‘我’在孟府受尽苛待,慎王殿下亦深知此事。若我‘不小心’将你的宝贝闺女和儿子哪个打残,或是打死了哪一个,想来殿下也绝不会怪罪于我。”
  说罢,回头看向太后:“皇祖母,您说是不是?”
  太后颔首,目光慈爱:“无妨,若是宴儿敢怪你,自有哀家为你做主。”
  孟羽凝笑着朝太后福身行礼:“多谢皇祖母疼爱。”
  姜氏闻言,頓时瘫软在地,哭嚎道:“大姑娘,夫人的死真的和我无关哪,当时你爹生怕你娘发现我,再三警告不让我到你母親面前去,我就算有心,也根本没机会下手啊!您若不信,尽可去查!”
  说到此处,她强忍剧痛,举起红肿的雙手,对天起誓:“我愿对天发誓,若我曾谋害夫人,必叫我不得好死!”
  孟羽凝不说话,靜靜看着她。
  姜氏见状,慌忙又加重誓言:“若我有半句虚言,就叫我与三个儿女一同天打雷劈。”
  孟羽凝观她情状,心知此番應是真话。她故意沉默片刻,方才颔首:“我姑且信你这一回。你且回去,将我方才交代的两件事办妥。”
  姜氏如蒙大赦,連連叩首:“是、是!妾身这就回去操办!”怕的連称呼都改了。
  宋公公见状,领着内侍们上前,将这群失魂落魄的命妇们尽数请出了殿外。
  殿门缓缓合拢,室内重归寧静。孟羽凝回到太后跟前,略带赧然道:“方才臣女借了太后娘娘的威势,还请娘娘勿要怪罪。”
  太后满眼慈爱地将她拉到身边,越看越是欢喜:“原先只当你是个心地纯善、性情柔顺的姑娘,今日方知竟有这般魄力与手段。张弛有度,进退得宜。往后将这宫闱事务交到你手中,哀家便可安心了。”
  孟羽凝被夸得眉眼弯弯,笑靥如花:“太后娘娘过奖了。”
  太后佯装不悦地睨她一眼:“好个机灵鬼,用得上哀家时便‘皇祖母’长‘皇祖母’短,用不上了就这般生分,该打。”
  蔡月昭笑呵呵在一旁听着,闻言抬手就在阿凝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太后娘娘,阿昭替您教训她!”
  孟羽凝转身便要去捶蔡月昭,蔡月昭早已笑着跳开。看着两个姑娘在殿内追逐笑闹,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摇头:“真是两个皮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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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她脸也疼,手也疼,跟随众人踉踉跄跄出了慈寧宫。
  刺骨寒风迎面袭来,她才惊觉冷汗早已浸透里衣,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不敢停步,只得忍痛跟随内侍往宫门挪去。
  等出了宫门,早已冻得上下牙齿咯咯作响,两条腿再也迈不动,直接扑倒在地上,同行的命妇们见状如避蛇蝎,纷纷躲开了。
  还是孟府的婆子丫鬟瞧见了,慌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来,一看她的脸和手那副惨状,全都大惊失色,七手八脚将人扶上马車。
  丫鬟用锦被将姜氏裹緊,连声催促车夫赶往医馆。姜氏却挣扎着摇头,哆嗦成一团:“回、回府。”
  回到孟府,她立即唤来心腹婆子,嘶哑着吩咐:“速去庄子上,将玉竹恭敬请回。”
  随即也顾不得敷药治伤,强撑着一口气,亲自看着下人清点起原配夫人的嫁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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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羽凝和蔡月昭陪着太后娘娘待在慈宁宫,无波无澜度过了大半日。
  到了傍晚时分,孟府果然派人把丫鬟玉竹送进宫来,孟羽凝让穆樱和孟金两个一起去宫门口,把玉竹接到了慈宁宫偏殿。
  孟羽凝记忆中,玉竹皮肤白皙,清秀端莊,落落大方。
  可眼前之人,虽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裙,却皮肤黝黑,身形枯瘦,左边脸颊上横着一道狰狞的疤痕,裸露在外的双手布满冻裂的血口子。她整个人畏畏缩缩,进门便扑通跪地行礼,连头也不敢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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